8月23日，濟南北園大街與西濼河路附近一家培訓機構樓上的瓷磚和玻璃掉落，導致一位市民受傷。據(jù)受傷市民回憶，她當時經(jīng)過這里時，一塊瓷磚和一塊玻璃突然墜落，自己與玻璃落地位置只有兩三米遠，緊接著就感覺到右臉火辣辣地疼，用手一摸全是血，原來是被濺落的玻璃渣刺傷所致。

8月24日，廣東佛山發(fā)生一起高空墜物事件，整扇窗戶“從天而降”，一位市民被砸得滿頭是血，所幸救援及時未造成大礙。據(jù)了解，事發(fā)當天風比較大，這個玻璃窗是從二樓一個房間掉下來的，受傷者是一樓商鋪的商戶，事發(fā)時他正在店鋪門前與他人交談，不料被樓上掉下來的窗戶砸中了頭部。

今年7月份，一起“天降菜刀”案引發(fā)社會廣泛關注。濟南一小區(qū)內(nèi)有人從樓上扔下一把菜刀和兩把尖刀，所幸沒有造成人員傷亡。派出所民警接警后迅速趕到事發(fā)地，對落刀地點附近的單元樓住戶進行逐戶走訪，分局刑警大隊對現(xiàn)場進行勘察，最終鎖定犯罪嫌疑人。犯罪嫌疑人葛某對其向樓下投擲刀具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，涉嫌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被公安機關依法刑事拘留。

高空拋物墜物傷人事件頻發(fā)，嚴重危害人民群眾生命財產(chǎn)安全。隨手一扔，引發(fā)的后果往往不堪設想。前面講述的事例好在沒有引發(fā)嚴重人員傷亡，但并不是每一起事件都會如此幸運——今年6月，江蘇省昆山市和廣東省深圳市，先后有兩名男童不幸被高空墜落的玻璃砸中身亡。從高空拋下的物體小到煙頭、水果和各種垃圾，大到酒瓶、菜刀和玻璃窗……一些看似沒有危害的物品，從高處墜落的后果往往超出大家的認知。實驗結果表明，20克重的砝碼從約4米高處下落能把塑料盒子砸碎，50克重的砝碼從6樓扔下能把實木抽屜砸壞，一個雞蛋的重量大概相當于60克重的砝碼，從高空中墜落如果砸在人的頭上，后果可想而知。

8月23日上午，全國人大常委會分組審議民法典侵權責任編草案，高空拋物墜物的話題受到廣泛關注。

A 高空墜物案件關注度頗高

相信大家在初中物理中都學到“高度越高，重力越大”這一原理。物體在高空中下降過程中，它的重力勢能會轉(zhuǎn)化為動能，在向下運動的過程中，速度會越來越快，轉(zhuǎn)化成的動能就越大，所以哪怕是一件非常輕巧的小物件，從高空中落下后的威力也是不容小覷的。

近年來，全國各地每發(fā)生一起高空墜物案件都會引發(fā)高度的社會關注。最高人民法院研究室副主任吳兆祥公布了一組數(shù)據(jù)：“高空墜物案件數(shù)量本身不是太大，但案件的社會影響比較大，社會各方面關注非常高。從2016年、2017年、2018年這3年來看，全國法院審結的高空拋物墜物的民事案件有1200多件，這1200多件中有近三成因為高空拋物墜物導致了人身損害;受理的刑事案件是31件，這31件里有五成造成了被害人的死亡。”

2010年7月1日，《侵權責任法》正式施行。其中規(guī)定，從建筑物中拋擲物品或者從建筑物上墜落的物品造成他人損害，難以確定具體侵權人的，除能夠證明自己不是侵權人的外，由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給予補償。這也意味著，倘若無法找到高空拋物的肇事人，同一樓上的居民或可實行“連坐”，即讓有可能造成損害的居民共同承擔補償責任，以維護受害者的合法權益。對于受害人來說，如果沒有找到實施侵害行為的責任人，可以將有可能實施侵害行為的樓層的所有業(yè)主，作為被告人統(tǒng)一進行起訴。如果有的業(yè)主認為可以申請相應的鑒定，或?qū)I(yè)測試來進行可以免除責任，法院在審理過程中，也會依據(jù)相關的鑒定結果，來排除可能被冤枉的業(yè)主。

2015年發(fā)生在武漢市的一起高空墜物案中，出生不久的女嬰欣怡在小區(qū)曬太陽時，被高空拋擲的水泥塊砸傷，導致七級傷殘。事后女嬰的父母向小區(qū)內(nèi)可能拋物并導致此次傷害事件的業(yè)主集體索賠。這起民事案件在武漢市漢陽區(qū)法院一審宣判，判決80名涉案樓棟業(yè)主共賠償39.5萬元。

從這起案件來說，這80名業(yè)主中大部分人確實是被“冤枉”的，但《侵權責任法》明確規(guī)定“從建筑物上拋擲物品或者從建筑物上墜落的物品造成他人損害，難以確定具體侵權人的，除能夠證明自己不是侵權人的外，由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給予補償。”

B 專家建議將“高空拋物”入刑

事實上，現(xiàn)行《侵權責任法》的相關規(guī)定中，有關“責任連坐”的權利救濟設計一直飽受質(zhì)疑，有人形容此規(guī)定是“一人得病，全樓吃藥”。理性來看，這一條款本義是調(diào)查無法證實侵權人的“兜底設計”，但事實上，很可能成為有關機關在調(diào)查取證困難時的“避難所”，全樓人的共同買單，倒使得真正的責任人逃避了責任。

最高人民法院研究室副主任吳兆祥分析，在以往這類案件審理過程中，普遍會存在三方面的問題：“一是在審判實務中普遍存在著直接侵權人難以查找的問題，導致打擊和震懾的力度不夠。第二是適用侵權責任法第87條的‘公平責任’這一規(guī)則，雖然對受害人能夠給予一定救濟，但是加重了無辜業(yè)主的責任。第三是沒有區(qū)分拋擲物和墜落物的不同刑事制裁手段，在預防和震懾方面效果是有欠缺的。”同時，法院依法作出的判決在執(zhí)行上通常也會遇到阻力。吳兆祥表示：“可能造成損害的業(yè)主責任人的范圍難以確定。另外，判決這些業(yè)主承擔補償責任以后，執(zhí)行非常困難。所以，整個案件的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并不是太好。”

高空拋物的危害性人人皆知，但還屬于高發(fā)事件，歸根結底，就是有那么一部分人是無法受道德來約束的，因此也有專家曾經(jīng)提出應該參照酒駕來將“高空拋物”入刑。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工委民法室副主任石宏認為，除了需要承擔民事責任，還應該發(fā)揮刑法的震懾作用，特別是對道德無法約束的這一小部分人。“今年媒體報道的從樓上扔下三把菜刀的案件，這是對不特定的公眾安全造成了危害，實際上適用于刑法的危害公共安全罪，這也是可以解決的。”石宏說。

除此之外，安全監(jiān)控設施應該更加完善。中國法學會行政法學研究會會長、中國政法大學校長馬懷德建議在保障居民隱私的前提下，對所有的高層建筑應該加裝視頻監(jiān)控探頭，實現(xiàn)對高空拋物行為的實時監(jiān)控，也便于違法行為發(fā)生后的取證，并且應該盡快修改建筑法及其相關的建設標準：“明確高層建筑的陽臺必須封閉，窗臺必須達到一定高度，落地窗只能向上方開窗，從建筑的構造和技術上增加從高層拋物的難度。”馬懷德說。

C 明確厘清責任彰顯公正

8月23日上午，全國人大常委會分組審議民法典侵權責任編草案，新增5個針對性規(guī)定，包括“禁止從建筑物中拋擲物品”“有關機關應當依法及時調(diào)查，查清責任人”“建筑物管理人應當采取必要的安全保障措施防止此類情形的發(fā)生;未采取必要的安全保障措施的，應當依法承擔未履行安全保障義務的侵權責任”等。

草案指出，從建筑物中拋擲物品或者從建筑物上墜落的物品造成他人損害的，由侵權人依法承擔侵權責任。發(fā)生此類情形的，“有關機關應當依法及時調(diào)查，查清責任人”，并明確“經(jīng)調(diào)查難以確定具體侵權人”的，才適用由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給予補償?shù)囊?guī)定。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補償后發(fā)現(xiàn)侵權人的，有權向侵權人追償。建筑物管理人應當采取必要的安全保障措施防止此類情形的發(fā)生;未采取必要的安全保障措施的，應當依法承擔未履行安全保障義務的侵權責任。

對此，石宏分析：“可能真的有這么一類人平時習慣性從窗戶往外扔東西。禁止性條款既是對普通老百姓的提醒，同時也在告訴大家，高空拋物這種行為一旦發(fā)生，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。”

這些規(guī)定一方面使得高空拋物墜物傷害侵權責任的劃分更清晰，也使得責任的分攤更公平。比如，這次修法明確查找事件責任人主體為公安機關，此外還明確提出侵權人、建筑物使用人、職能機關、建筑物管理人等主體，分別應該承擔哪些責任等，這就改變了過去那種“一人得病，全樓吃藥”的連坐責任，在責任分擔上更精準更公正，也能夠督促各責任主體共同防止“高空拋物”行為的發(fā)生。

[責任編輯：楊凡、穆楠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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